说着他倚进周辅深怀里,用头顶抵着周辅深的下巴,模样看似亲昵,眼底却是冷的,道:“嗯?你说他们这是看不上谁呢,大福?”

    下巴被软软的发丝蹭着,那瘙痒仿佛沿着神经末梢一直传导到脑内的沟渠,化作细密微小的电流,驱使着周辅深情不自禁将手臂拥的更紧了些,他半垂着眸子,任由鼻间萦绕着那股若有若无的淡淡苹果香,颇有些心猿意马地嗓音低沉道:“燃燃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叫你跟他们撕破脸,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你也肯?”江燃挑眉。

    “当然。”周辅深抬起头,似乎是不太理解江燃的强调,他露出失笑的神情,说出的话却叫人血液冰凉:“这些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必需品,只是为了塑造出受欢迎的社会形象而所需要的装饰罢了,所以扔掉无所谓,总能找代替的,更何况燃燃都向我告状了,那就更没必要跟这些人再玩那种家家酒的游戏了,否则岂不是本末倒置?”

    本末倒置么……江燃低头重新看向手里的屏幕,在微信的通讯录里,每个联系人都被周辅深加上了冰冷的备注——朋友5、朋友6、导演1、导演2、亲人4……每一个人都被分类严明,稍加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周辅深是根据“关系远近”来编号的,而齐烨的这个表妹竟然连朋友这个分类都算不上,备注仅仅就是一个意味不明的【b26】,也是周辅深微信里占比最多的分类。

    “这是什么意思?”江燃问他。

    “呵呵……”周辅深好像觉得问这种问题的江燃很可爱,笑道:“b,最常见的一种螺丝的代号,不然燃燃以为是什么?”

    奥,江燃恍然大悟——真·工具人。

    随即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心道:妈的,变态,还好意思笑。

    江燃默不作声地翻着那整齐的列表,忽然觉得从前为了顾及周辅深感受而忍了那些冤枉气的自己就是个傻逼。

    曾经因为父母婚姻结局的影响,江燃一度万分渴求建立一段理想化的家庭关系,而他最不想当的就是那种失败的伴侣——为了一点鸡零狗碎的事揪着对方不放,又或者像老妈子一样追在对方身后替他收拾烂摊子,甚至仅仅因为两句话不顺耳便突然积蓄起满腔怒火,最终又把这份怒火爆发在不合时宜的地方,换来对方莫名其妙的注视。

    这太悲哀了。

    他不想变成那样,可是周辅深总是逼他变成那样。

    所以江燃想着干脆离婚吧,否则他们迟早演变成最常见也是最糟糕的那种夫妻——彼此争吵不休,日日互相折磨,以成功收拾住对方为骄傲,把一个听话的丈夫当作对外的谈资,直到岁月消磨掉所有曾经的美好。

    他想要避免自己迈入那种境地,但每当他快要步入正轨的时候,周辅深就会像脱缰的哈士奇般冲过来把他扑倒在前进的路上,强迫他继续牵起链子磕磕绊绊地在那一亩三分地上反复溜圈子,不然转眼周围所有人都会找上门来,让你看好你家的狗。

    齐烨就是个最明显的例子,江燃想,这家伙明明以前老憋着劲想挑拨离间,可等他真和周辅深离了,这傻逼却又跑过来指责他薄情寡义、不识好歹了。

    对江燃而言,这就是个自以为是的二世祖,但换做周辅深的角度,却不能不说齐烨是个够义气的朋友。

    所以周辅深的反应才叫人心寒。

    “好歹也是从小跟你玩到大的朋友。”江燃拖着调子,语气中能听出不善的意味:“说断就断,难道你心里就一点波澜都没有吗?”